到了这时候容琦反而放松下来,“安定将军的伤如何了?”
他微微一笑,“微臣已经大好。”
容琦眼眸半垂道:“过几日将军痊愈之后,本宫在府上设宴,请将军前来一叙,”嘴角弯着泛起一丝亲和。
他也丝毫不乱,低低的声音婉转地送入她的耳中,“多谢长公主抬爱,微臣自当遵命。”这种鸿门宴,向来都是他坐在家里邀请别人。
还从未有一个人反过来这样对他。
在这万物复苏的春日里。
长公主的宴请,便是教他什么叫乍暖还寒。
容琦看着安定将军,晋王谋反案的寒冬算是过去了,接下来她要轻轻松松地大摆筵席,看看这位大将军到底在她府上安插了多少眼线。她只需要坐在主位上,看看这些人如何演出一出大戏。
容琦抿抿嘴唇,阳光晒在她脸上在幕离里勾勒出一个完美的轮廓。她抬起头,眼睛闪烁,“将军身兼数职为国事操劳,圣上和本宫都深感难安,国家正当用人之际,将军应该荐贤举能才是,为国家增添一些年轻新鲜的血液。”
安定的眉毛轻轻一挑,这个看似柔弱的长公主,那锐利的眼神不知道是如何从那娇柔的身体总迸发出来的。
“这是微臣的分内之事。”
安定的嘴唇一弯,心里的火再一次被点燃,刚刚卸掉他的军权,如今又要清理他身边的部署,她步步逼近,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一次她又要拿走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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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琦进了御书房,安定将军朝着相反的方向出了宫门。
安定大将军刚刚坐上轿子,便听得侍卫喊了一声,“什么人?”
他掀起轿帘一看,只见那穿着御医官袍的青年气喘吁吁地站在他的轿前,安定看着这个的脸,他立即就想起那全身火烧火燎的感觉。
“禀安定大将军,长公主殿下说微臣治疗将军伤患有功,特命微臣到将军府继续为将军调理身体。公主命微臣从药材到每日的饭食事无巨细全要亲力亲为……”说罢御医抬起头,脸上露出容光焕发,跃跃欲试的表情。
御医的一双眼睛比正午当头的太阳还要火热,一副终于被委以重任模样。
安定将军看着这张脸,就算是他身边的亲信表露忠心的时候也从未露出这种纯粹的表情,但这个人似乎情比金坚,一心一意地崇拜着长公主,于是他忍不住问,“是公主一手栽培你的?”
那御医竟然严肃地摇摇头,眼睛里却透着一股感激,“微臣御医院沉浮数年,只有长公主赏识微臣。所以微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。”
听到这话,那黑衣侍卫的脸不禁扭曲,他曾眼睁睁地看着主子吃掉那人送上来的药丸,那药丸里有什么后来也听吕清大人提起过。他握着那柄长剑,只想将眼前这个人一下拍到地底下去。
“你是位人才,这些年我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御医。”
“长公主也是这样夸奖微臣。”御医得意洋洋,听不出话语中的火候。
安定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唇,这样的活宝送到他身边来,实在让他无法不笑。
长公主……容琦,她竟然也有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小算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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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琦推开御书房的门,楚亦正在看奏折,大堂上跪着另外一个人,容琦仔细看去,原来是那个当日传圣旨的御丞,那御丞如今眼泪鼻涕都流光了,整个人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野菜根。
萎靡地缩起头,枯着脸,干巴巴地没有水分。
“皇妹,你可是喜欢他?”楚亦淡淡地开口。
那御丞听到这话仿佛才复活,瞪大眼睛看着容琦。
虽然这人是个庸才,可罪不致死,容琦道:“他延误了圣上的旨意,但是那日法场……”
话还未说完,楚亦像轰走一个苍蝇一样,“拖下去打三十大板,然后……”楚亦看看容琦,“交给长公主随意处置。”
三十大板也足够要了这御丞半条小命,如果身子不结实说不定就会被活活打死,不过皇帝的后半句话既然说出来,行刑的人当然不可能弄死他。
那御丞已经感动地说不出话来,重重地叩了头,还没直起身便被人像拖麻袋一样弄了出去。
“皇妹,朕刚刚见了安卿,忽然想到了一个解决这件事的好办法。”楚亦招招手,“你过来看看。”
容琦提步向前,安定大将军的最后一颗棋子到底摆在了哪里,终于到了揭晓的时候。
这个一直缠绕日日夜夜的问题,终于有了答案。
容琦站在皇帝身边低下头去,御桌上正摆着刑部官员汇报此事的奏折,朱砂色的御批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后两页,文字周正好看,内容一气呵成,墨迹还没有完全干透,显然是受了什么人的启发,刚刚写上去的。
也许只是轻巧的一句话,便让她输了一大步。
“那些犯官的尸体虽然已经被焚烧,看不出有什么端倪,但是那份假的口谕已经说明了一切,朕虽然暂时找不出那暗中操纵的人,但是……朕只要当乱葬岗的那些尸骨不是当日处斩的那些犯官……将这些人秘密发给全国通缉……”楚亦眯起眼睛,“只要他们其中一个人敢露头,朕便能将他们全都抓出来。”
容琦看到这份奏折,心中已经一惊,她怎么没有想到,不管那些尸骨能不能辨认,只要继续追查……那么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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