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，二环的一处学区房，孙欢欢拉着孙玄在屋里转了一圈问：“怎么样啊这房子，170平的大复式，采光不错吧。我看过样板间了，装起来很漂亮。我们一下买了三套，都紧挨着。”
“嗯嗯，这个挺好的，你们做主就好。”孙玄点点头，然后皱了皱眉头，发现孙立二老有些不高兴。
孙欢欢说：“唉，堂哥他们一家不肯来，说不相信。”
孙玄感觉有点奇怪，按说孙立肯定给孙维海描绘过到京城之后的各种情况，毕竟房子都买了。而按照孙欢欢对孙维海的描述，这个家伙显然是喜欢大城市的，没理由会不来呀。
“这样吧，你在这陪着大伯他们，我去那边看看。”孙玄起身朝着孙维海那边赶了过去。
此时孙维海和他老婆赵欣正坐在一处咖啡厅里，两人面前摆着一杯咖啡，都已经见底了。赵欣看了一眼自己老公问：“怎么样，他们不同意？”
孙维海叹了口气，点头说：“是啊，HCC计划进行了一半了，现在我是那个项目一开始就跟进的技术人员，他们肯放我离开才怪呢。”
赵欣说：“你不是说你一直不被重视吗，按说你这种情况，走就走了嘛。上个月你还和我说什么狗屁技术员，就是个打杂的，别说核心技术，就是那个无尘车间你都没进去瞄过一眼，他们担心什么？”
孙维海摇摇头说：“我猜，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什么狗屁HCC计划，而是公司里有人想要借这个从我身上敲一笔钱。”
赵欣听着不明所以，他老公继续说：“你还记不记得我在公司签订的那个合同，就是关于咱们现在住的那个房子的协议。”
赵欣点头说：“记得啊，当时你可是特意征求了我的意见呢。这个协议说实话，还是挺好的，虽然房子不属于咱们，但是也免了租房子的麻烦了呀。现在怎么了？他们用这个房子说事儿？我们没有把房子给弄坏呀，那些装修也都是经过同意了的呀。”
孙维海说：“问题就出在这儿了，张家明说咱们改变了这个房子的建筑格局，现在他要求咱们把这个房子买下来再走。或者不买也可以，但是要交一百万的各种赔偿费用。”
“什么？一百万有点儿多吧，那房子又不是特别好，新房才卖多少他就收一百万，敲诈啊。要不咱们报警吧。”赵欣说。
孙维海摇摇头，无奈地解释：“你看，你知道他们是敲诈，这所有人都能看出来。所以他们开口的时候不是用这个理由，用的是怕HCC计划泄密的理由。个中缘由咱们自己心里明白，但是警察那边不会听咱们这种解释的。而用HCC计划这个理由，是无懈可击的，因为当时所有人都签了这么一份协议。”
赵欣用讽刺的口气说：“哼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公司这个什么狗屁协议是干什么用的。它什么用都没有，就是当初为了吸引那个米国人投资才搞的这个，形式而已，做给人家看的。”
“是，你说得对，这个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。但是偏偏没法说，而这样一份东西，就算放到法官面前，也是可以当作证据的，当初为了搞得很正式的样子，所以这个文件的格式非常严格，有法律效应。”孙维海解释了一下，有些无奈。
两人都沉默了，此时赵欣这边已经辞掉了工作，甚至连孩子幼儿园那边也都办好了离开的手续。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，偏偏孙维海离职的时候出了问题。
过了一会儿，赵欣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问：“今年在你之前，你们公司至少走了四五个人了吧，其中两个还和你很熟。他们离开的时候公司也这么做？也是要这么多钱，我可记着呢，人家在那房子里折腾的可比咱们过分多了。”
孙维海又叹了口气，然后说：“这个我知道，你也知道，当然张家明那个混蛋人渣也知道。但是这种事儿，最终解释权在公司手里，当初的那份条文里面确实有说过不要擅自改变住房的格局之类的话。但是在后果上并没有严格地界定到底要怎么处罚，我记得很清楚，那上面写的是后果自负。”
“后果自负？！那岂不是他们怎么说就怎么算？”赵欣提高了嗓门问。
孙维海点点头，没有再说话。
赵欣说：“京城那边我是一定要去的，当初为什么跟你结婚，还不是因为你有条件可以在省城呆着？你知道，我不是爱慕虚荣的人，这些年我没有在金银首饰和化妆品上多花过一分钱，我就是想追求一个好的、方便的生活环境。”
“我听见妈给你打的电话了。京城二环的学区房，你那个妹妹一买就是三套，还都是大复式的。而且人家也说了，对于解决户口、孩子上学这种事儿都是小事儿，只要你肯去。不是我见钱眼开，而是你这个堂妹她真的发达了！”
“这种亲戚，要是那种特别高傲看不起人的，咱也不搭理他，咱也说有骨气的。但是人家现在这么热心的帮忙，房子、教育、户口、工作什么都帮你解决了，这是人家真心关心你，说明真把你当亲人。你再不过去，这就有点儿不给脸了。”
“咱都这个岁数了，虚荣什么的都是假的。再说了，亲戚之间帮忙怎么了，多正常啊。别人想要亲戚里面出一个厉害的还出不了了，咱们家现在有了，难道放弃？”
赵欣一口气说了一大堆，孙维海静静听着不说话。他知道自家媳妇说的有道理，他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，但是现在手头真没有一百万啊。
过了半晌，孙维海掏出手机说：“来我给张家明打个电话，现在把他喊出来说说这事儿，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。咱们现在有多少钱，七十万有吗？”
赵欣说：“有是有，但是一会儿你只能照着五十万说，得留二十万。京城那边虽然什么都有了，但是去了万一有什么其他花销，咱们总不好又向你妹妹伸手的。”
孙维海点头：“我知道，待会儿你别说过分的话，克制着点儿。”然后这才拨通了电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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