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啦，他们走了，你出来吧。”
周海森夹着病历本，往拐角处看，他早就听见那有窸窸窣窣的动静，果然，一张白净却沾满泪痕的脸探了出来。
陶程程趴在墙上，手抠着墙缝，嗓子都哭哑了，看见周海森，就跟看见亲人似的，明明两人之前都没见过面，却能如小雀回巢般扑过来，呜咽着，叫他叔叔。
“好了好了，他都走了，我刚也和他说了，让他不要为难你，这次的事就这么过去了，你下次可别再往李家二少眼么前凑了，这圈子里的人，谁不知道李二少爹不管妈不管，就一个哥，拿他当眼珠子命根子，盯的跟这么似的！你爬他的床，不是给把柄在人家手上来整治你吗？”
“我可告诉你，李家大少可不好惹，他要真存了心弄你，保管叫你无声无息地从这世界上消失，就是警察来了也寻不着。我可不是吓唬你，你赶紧自己长个记性吧，不属于你的东西，别去惦记，小小年纪，还是不要好高骛远，脚踏实地，才能走的长，知道吗？”
这一番教诲可是他多送的，在李家这样的大家面前，他是矮半截的，但在陶程程这种一无所有的小市民面前，他又高到不知道哪去了。
平时看见这种不知深浅的花花少年，他都懒得理，也是陶程程生的好看，才多说了这些。
陶程程听了周海森跟他说的，抽了抽鼻子，握住男人的手，恭恭敬敬给人鞠了个躬。
“叔叔，谢谢你，但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，我和他们根本就不认识！李泽楷非要弄我，我都没报警了，他们还这样，我真想鱼死网破算了，去最高人民法院，法官会为我做主的！”
“哎哟可千万不要！”
一听小孩要去告，周海森往旁边扫了一眼，紧着就带人到了一楼的办公间。
“娃儿，这里头水可深着呢，不是你一个平头小百姓能淌的。你要是听我的，就闷头吃了这个亏，也长个记性，总之不要把事情闹大，不然，到头来遭殃的还是你，那时候，我可救不了你。行了，我看你是吓着了，没事，你在我这休息一会，我叫个专车送你回家。”
“叔叔，我……”
陶程程肿着双眼，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边上，好看的孩子此时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眸子，想说什么，却最终没说出来。
周海森以为他想通了，便起身到护士那拿热牛奶给他压惊，等把奶烫好了回来，却发现宽敞的办公室早已空无一人，红石木桌上压着张纸，上面用黑色圆珠笔歪歪斜斜写着两个字——谢谢。
谢还写错了。
“看来是个没怎么念过书的孩子，怪不得会挨欺负呢。”
周海森拿着热牛奶，仔细瞧着陶程程留下的字条，微微笑了一下，把它揣进了兜。
……
陶程程的手机始终关机，可把邵阳急坏了，连在外面游学都不舒坦，交流趴也不去了，连着打了十来个电话把彭越从床上叫醒，让他去自己的别墅看看情况。
彭越有很严重的起床气，睡熟了别说是兄弟，就是姚清和，他最忌惮的大舅来了也无济于事，可对方是陶程程，那个漂亮的，由实质的欲望一点一点构成的陶程程。
彭越一想到他娇嘟嘟的脸和肉花花的身子，就有点兜不住了。
时针指在凌晨一点，他揉了揉头，叹了口气，下楼往车库走，等按照邵阳的吩咐拿到钥匙，推开门，看见小孩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浅浅睡着，才终于放下了心。
“唔嗯……”
陶程程睡的并不踏实，今天对他来说，实在是糟透了！小人儿怕疼，李泽瀚揍他却一点也不留情，揍完了，还把他拎到医院折辱。
要是换作平常，他是能自我排解的，管对方是奔着什么呢，反正他捞着一个免费体检，但这一回，他却没法像之前那样，把气捋顺。
他难受，难受的不行，从小到大，他还没受过如此恶毒的诅咒和诋毁，就连刚进城被班里的同学欺负，也只是说他土，是乡间来的田鼠，没有骂他荡，到处勾引人，更没有说他不干净，嫌他身上带病的。
陶程程忘不了，忘不了李泽瀚在揍他时说的那些话，忘不了男人把他踢进检查室前那凶悍厌恶的目光。
李泽楷，李泽瀚，这两个天杀的混蛋！
如果世上真的有恶魔，那一定就是他们了！
“程程，程程？”
梦中，似乎有人在叫他，是谁呢？会是师父吗？还是哥哥？哥哥回来了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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