裂帛一声弦响。
葵宝本来就没有什么血色的面孔突然更白一层。混沌这回有心与她赌胜负,特意重新调整了琴声针对范围,在西海侍卫业已死绝,剩下一个敖摩虽然没死,却是痴痴傻傻站在一旁如同废人的现在。混沌干脆直接将原先的无差别攻击改为只对葵宝一人。如此一来等于是将之前分散的法力全数集中到了一个点上。威力自是不可与日同语。只是一声引领之音,已经扰乱了葵宝本来的步调。
葵宝知道对手的厉害,然而早在她第二次发出破魔之音的一刹那就连性命都置之度外了,此时面对混沌的挑战何惧之有?眼角低垂,她看也不看混沌一眼,只将牙关轻咬,原本有些微弱的声音骤然拔高好几度。宛若是低空滑翔中的雕隼突然自平地里一飞冲天,展翅翱翔直冲霄汉。
饶是混沌早有准备,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高音震得心神一荡。它不敢大意,双爪也跟着按向琴弦。定神使出全数心力将灵台护住,一旦开始弹琴,全身心都集中放在了自己所弹奏音乐当中,葵宝歌声对自身的影响自然也随之渐渐趋弱。
于是琴曲乍起,起初只闻得切切错错嘈嘈杂杂,紧接着一阙激昂古调铮铮亭亭铺洒开来,听在耳中如流水回落绕磐石,大珠小珠落玉盘,清音不断。然而在这样动听的琴声之中,葵宝洁白的额头上却沁出了大大小小的汗珠,刚刚拔高的声音也随着低弱下去。
果然是天下第一的乐师混沌,葵宝捂住流血的嘴角,心中飞快的衡量着。仅仅只以一双爪子弹奏出的乐曲便已成功将她的歌声压制住。若是六爪齐上,自己这方决计会立时败下阵来。且看这家伙颇有余裕的表情,恐怕是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态,想要循序渐进,一点一滴慢慢享受将自己击溃的过程呢。
葵宝讽刺的笑了笑。能被这位上古凶兽如此记恨,不知道算不算是它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肯定?不过混沌实在也太看得起她了,要与这位上古琴师正面对决,便是巅峰时期的葵宝恐怕也只得三分胜算。何况如今重伤在身,更是稳输无疑。然而招式是死的,人心却是活的,便是这等绝望境地,只要肯拼,输赢或许还可一赌!
葵宝心中拿定主意,狠狠咬了一下舌尖,鲜血喷出。借这疼痛心中立时清明一片。歌声也犹自转为清丽潜幽,凄婉绝决,令闻者伤心,听者落泪。
在这如泣如诉的歌声催眠之下,禺强终于也无法抗拒,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。
见他倒地,葵宝一边唱歌,一边艰难的弯下身子从尸堆之中随便摸出一柄染血的青钢剑,转身毅然朝着倒在地上的禺强而去。剑横在手,口中歌声不断,姣美的脸容上平白腾起一股杀气。原来她自知无法支撑多久,终将不敌混沌,竟想趁着此刻混沌弹琴之际无法分身径自下手放倒禺强,若能先一步将这恶棍斩杀于睡梦当中,也可为敖摩多增加一分生机。
看她举剑奔向禺强,混沌何尝不明白其中用意。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,然而就算急得要死,自身却是全无奈何。这便是歌姬和琴师二种职业之间的差别了。歌姬在咏唱之时,一双手脚全然自由。要走要行要舞要战,尽可随性而行。琴师则不然,弹琴中只要手一离开琴弦,音乐便会中断,音乐一断,更无同鲛人之歌抗拒的资本。同理脚下也是一样无法移动,六弦古琴又不是电吉他或者琵琶这种可以抱在怀里横冲直撞的乐器。弹奏之时一步也动不得,却叫混沌如何起身前去帮忙。
心中一急,琴声更乱,压根不能与葵宝的歌声抗衡。眼看葵宝离禺强越来越近,混沌忍不住失声高叫:“等等咕噜!你怎么不守规矩的咕噜!这明明是俺和你两人间以乐声定胜负的决斗咕噜!俺都没把那边那个发呆的小子纳入攻击范围了咕噜!你身为正道人士怎能比俺这个恶人跟班更卑鄙咕噜!听着快住手!动刀动剑绝对是犯规的咕噜!”
说话间葵宝已经来到禺强身旁,她轻蔑的看了远处手忙脚乱大汗淋漓的混沌一眼。要守规矩你自个儿守去吧!只要能达到目的,我从来不知道规矩是什么玩艺儿!葵宝举起青钢剑,手起刀落朝禺强刺去。
一声金铁交鸣之音,青钢剑刺去的方向横空出现一团黑影。葵宝不及看清眼前形势,手中青钢剑已经在与那黑影对上的刹那乍然裂为碎片无数,同时一股大力掀来,将她窈窕的身形如同破败的蝴蝶翅膀一样抛到空中,随即重重落下跌在一堆尸体当中。
倒在尸堆里的葵宝挣扎着以手臂支撑身体想要坐起,然而稍一用力喉头便是一甜,鲜血狂喷而出。原来方才撞击之下,之前勉强以鲛绡捆绑止住血流的伤口再次受创,顿时迸裂开来,血流更甚。
完了,葵宝心中冰凉一片,下意识抬手想去拭唇边血迹,谁料手背才刚刚举起,眼光便定住了。这是怎么回事?方才还是莲藕一般纤长白皙的玉臂。此刻却竟然正以眼睛看得见的速度飞快缩短,一直到变为幼儿肥短的手臂。再看下身长腿也不翼而飞,赫然又回复了行成年礼之前的鱼尾状态。少女的形态不复存,重新变成鱼尾幼儿的葵宝又惊又怒,再加上一阵剧痛从胸前伤处袭来,眼前一黑,终于倒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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